绣绣在摸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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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替代性药物(上)

已完结,后文见合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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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到雨村后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张起灵不在。胖子看到他趴在沙发上嗬嗬地喘气,就知道是瘾又犯了,轻车熟路地翻出药剂。一连推了两支下去仍不见效,未能足量注入的药物反而让吴邪更加兴奋,他开始像蛇一样扭动,嗅觉也变得敏锐不似人类,自发地去寻他手里的另一支药剂。

 

“就两支,多的没有!”王胖子把药藏在背后,灵敏地躲开,下一秒吴邪就凶狠地咬上去,沙发布都被生生扯出个大洞。胖子一狠心,直接把药从窗户扔了出去。吴邪又一头扑过去了,撞在玻璃窗上砰得一声。胖子眼疾手快接着关上另一边的门:“关老板,争点气啊! 别逼我绑你!”

 

一切威胁全都是徒劳。吴邪已经连自己是个人都忘记了,他的脖子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抬起,翻起的眼睛已经白多过黑,费洛蒙、蛇毒、中枢神经毒药,那是人类才会有的分类,他只知道那是一种可以让他极度兴奋的好东西……

 

吴邪整个人趴在地上,像一只伺机伤人的毒物。唯有胖子还在试图和这样状态下的他苦口婆心:“咱再熬熬,熬过去就好了啊……你想想别的,想想咱小哥,你还没泡到他呢……”

 

话音未落,吴邪像眼镜王蛇一样暴起,只不过这次的方向不再是大门,也不是手握药物的胖子。他奔向张起灵的房间,用头去撞紧闭的房门,用牙齿去咬金属的门锁,刚撞出个缝就急切地想钻进去。饶是胖子也吓了一跳,他慌忙上去按住他,却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反抗的意思。

 

他就像一只冬眠的蛇一样蜷起身体,缩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门口,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巢穴。

 

“老天爷,你别搞小天真了行不,这又是什么新症状哟……”胖子心存疑虑,眼睁睁看着吴邪逐渐从扭动,到抽动,再到不动。过往经验告诉他,这样就是差不多压下去了,再睡一觉就该好了。他长抒了一口气,终于腾出手抹了把汗。又成功减了一支。

 

张起灵巡山回来的时候,吴邪已经被转移到了房里。“吴邪呢?”他第一句话就问。

 

胖子想到吴邪给他下的禁令,指指房里含混道:“睡下了。”

 

张起灵显然很疑惑吴邪为什么今天休息得这么早,但是他并不是会多问的人,放下背包便准备回屋,却在握上门把手时神色一滞。

 

胖子暗骂糟糕,抢先道:“西藏獚被吴邪逗生气了,拿你的门把手出气呢。”虽然编的仓促,但是狗咬门把手总比人咬门把手可信。小满哥看了胖子一眼,又趴下了,似乎是同意了让它的小弟来背这个锅。西藏獚则吃了听不懂人话的亏。

 

张起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,不动声色地进了屋。胖子心想这事儿必须得让吴邪醒来后自己交代清楚了,以后可就没这么赶巧了,总不会次次发病小哥都不在家?结果当天晚上,张起灵就把从村口垃圾站捡回来的两支空注射器放在了胖子面前。

 

“他是名侦探柯南吧!”吴邪听说后,惊讶地笑骂了一句:“不是我说,咱小哥这控制欲也太变态了,就不能接受眼皮底子下有任何事瞒着他。可以,不愧是哑爸爸。然后你怎么说的?”

 

“还能怎么说?铁证如山,人赃并获,那胖爷也只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。”胖子喝了口茶:“就说你当年磕蛇毒不小心上瘾了,现在蛇供不上了,正戒着呢,进展良好。”

 

两人静默了一会,吴邪眨眨眼:“没了?”

 

胖子噗嗤一声乐了:“还想听啥?听瓶哥哥怎么关心你的?”

 

吴邪怒道:“我是怕你乱说话揭我老底!”

 

胖子呵呵地笑,“放心,没把你的惨样都抖搂出去,小哥说他知道了,也没追究啥。我还挺惊讶的。”

 

“本来就没什么可追究的。”吴邪轻描淡写道:“他活这么多年,什么没见过,哪有那么夸张。你说的好像我怕他似的。”

 

胖子恨恨地说:“你这么有骨气,自己坦白啊。别自己撅过去了把难题留给我。”

 

吴邪的回答飘散在风里:“他自己是个病人,就别让他为别人的病操心了吧。”

 

可惜吴小佛爷在发病的时候是没有决定权的。他再度出现异常的时候张起灵就在客厅,一点点目睹他从呼吸急促、到意识模糊、双眼翻白,最后在沙发上翻腾,踢翻了茶几上刚泡好的功夫茶。

 

“小哥你按住他,我去拿药!”

 

张起灵叫住他:“回来。”

 

胖子讶然:“我上次不是给你说了……”

 

“是禁药。对身体不好。”

 

胖子试图和他讲道理:“这个我们当然知道,药是瞎子建议的,大花找渠道采购的,我们一起讨论过这药的副作用,吴邪自己也在场,他认为可以承受。你没有看过他后来的样子,不打药他是真是撑不过去……他那两年吸蛇毒吸得太猛了,这药的劲头又没蛇毒大,替代效果没那么好。我们只能慢慢地减,现在已经减到了两支,说不定以后就能……”

 

张起灵打断他:“以毒攻毒,就是抱薪救火。”他看着吴邪的脸:“虽然剂量在减小,可是他的神经自主调节系统也在不断崩溃,你没发现他的发病频率越来越高了吗?到最后,极小的剂量和频繁的注射也会让他彻底成瘾,他永远戒不掉。”

 

胖子愣了,这也是黑瞎子当时说的最坏情况,没想到被张起灵一针见血地点出。难道吴邪真的会走到那一步?

 

吴邪被死死困在张起灵怀里,喉咙里发出咝咝的声音,像一条被猛兽反咬住喉咙的蟒蛇。角力之间,吴邪的整张脸都被汗湿了,张起灵伸手抽了一张纸巾,胖子刚准备说小心,吴邪就一口咬在他腕上。

 

“你看到了吧?”胖子熟练地上手去掰吴邪的下巴:“他发病时就是这样,六亲不认,熬他自己,也熬旁人。”

 

张起灵神色不动,抱着吴邪躲开了,抬手示意他别管。“我陪他熬。”

 

毒蛇从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猎物,吴邪叼住张起灵的手腕不松口,牙齿深深切进皮肉里,连牙床都抵到了手背上。血从他的口角流出来,张起灵像完全感受不到痛一样,换了一只手替他擦汗。两人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峙,温柔的人肆意加害,而强大的人任人伤害。

 

到了晚上的时候吴邪依然没有醒,只是力竭之后,缩在沙发上睡着了,张起灵直接把这一团吴邪都抱回了房里。胖子愣了一下,但又觉得吴邪没有得到药物安抚,难免不会起幺蛾子,有人照料确实要保险许多。哑爸爸办事,胖爷放心。

 

张起灵给吴邪打了一支葡萄糖,然后就把人放到了被子里。胖子告诉他这个时候的吴邪很危险,行为毫无规律,力气比平时大出数倍。张起灵也知道他此时不能以常态来揣测,内心却总觉得他无害。或许动物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,在下午的抗争被张起灵镇压后,吴邪一直颇为老实。

 

变数是在临睡前发生的。张起灵准备下床熄灯,吴邪突然动了,一拱一拱往被子里钻。

 

“吴邪?”张起灵叫了他一声,吴邪眼睛还未睁开,他不确定他是醒了还是没醒。后者没有回应,整个人都缩到被子底下去了,鼻子拱到了某个尴尬的部位。饶是张起灵也浑身一僵,一把掀开被子。

 

吴邪受惊似地抬起头,脸部停在张起灵两腿之间,用一种进食前被打扰的警惕目光盯着他看。张起灵与他坦然对视,偏是这份信任被吴邪误解。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意思,吴邪似是得到准许般的,慢慢地、把头靠上去,轻嗅了两下。

 

张起灵深吸一口气,庆幸自己睡前洗了澡。可是吴邪不管这些,他甚至探出了舌头,在空气中不停地伸缩。

 

蛇信是重要的嗅觉器官。舌头上的湿润表皮可以溶解空气中的气味微粒,将其收集起来,送到上颚后的犁鼻器用以感受气味。吴邪这样子,不像要舔什么,反而像是在……闻什么东西。


 吴邪显然发现了他的舌头没有什么作用,于是只用人类的嗅觉器官去感受。他的吸嗅动作是丝毫不带任何情欲的,又或者说,这是一种更为本质的欲望,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求,仿佛不这么做他就无法生存一样。张起灵在这种奇异的情形下动也不敢动,吴邪正乐得如此,他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布料里,发出深沉而满足的喘息。 


张起灵第一次发现,张家非人的自我控制训练还是有用武之地的,最起码让他不至于在吴邪毫无神智的情况下失控。吴邪肆无忌惮地吸了一会,头往张起灵大腿上一歪,竟然是餍足地睡去了,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。张起灵低头看了他一会,压下身体残存的热度,摸出手机发出两个字:“在吗?”


黑瞎子回消息一向很快:“夹喇嘛请按1,滴滴约车请按2,保镖业务请按3,人工服务请按0。” 


张起灵回了个0。“吴邪今天没有注射你给的药物,但是现在已经睡着了。”


“哦?那好啊!比我预料的情况好多了,你家小朋友天资不行,毅力还是有的。” 


“不是。”张起灵看着吴邪红扑扑的半张脸:“我觉得他是吸取了某种替代性药物。” 


黑瞎子拨过来电话,张起灵立即掐断,连响都没让他响一声。 


“怎么不接电话?”黑瞎子打字快得不像个视力障碍者:“这不是闹着玩的,药不能乱吃,他又瞎找什么替代药品了?”


张起灵觉得这事不好解释,斟酌道:“应当是无害的。我是想问,如何判断其有效性。” 


“这还要什么判断?他没再发疯咬人四处找药嗑就说明替代性药物起效了呗,你要真不放心,弄点儿让我来做个化验。”


 ……这个真做不到。张起灵回了个“多谢”,放下手机。 


蛇毒里的有效成分是费洛蒙,这是人类所无法合成的信息素,如果非要找个近似的东西的话,就只有荷尔蒙了,而人类散发荷尔蒙浓度过高的地方无非是…… 


张起灵看了一眼今晚显然不准备挪窝的那人,觉得自己身处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之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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